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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杂志言由:别扭、缓慢,持续、扎实。

挑一麻袋 P8星球
2024-08-29








别扭、缓慢,别扭缓慢但又持续、扎实。


在言之有物之后,行之有效。种种种种,是言由与假杂志用十年时间书写的「做具体的事」的路径,脱离一种更庞大的所谓主流的叙事之后,个体也能掌握节奏与存活。



采访|挑一麻袋

撰文|挑一麻袋




退一步的海阔天空。



月初,假杂志过了十周年的生日。第十年,十个核心成员聚于宁波江北区八号公园,做书、读书、创造交流。


「十年如一日」,这句话用来形容假杂志,是再合适不过的总结,因为十年之前,创始人言由独在北京的时候,日子也是这么过的。


在北京的日子,言由更多是一个人工作的状态,建立网站,更新内容,参与摄影节,看书,做书。「当时自己感觉有些举步维艰了。」


「当时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回过头去看,我觉得那几年的时间打下了很好的基础。通过杂志出版计划的实践,也更了解了整个摄影市场的情况或是摄影的一个生存状态。」


十年之后,假杂志的十人团队,分布了不同板块的工作,出版计划、线上内容、活动、书店空间... 但又共同致力于一些具体的、核心的事情,比如从未停歇的研究与学习。



在假杂志,团队成员被称呼为「馆员」,既为馆员,就必有馆员之责,包书、摆摊、选书、做书,每年年底,馆员们也将选出自己心仪的年度摄影书,这是假杂志每年的固定项目,荐书时往往出现几位同仁荐了同一本书的情况,有网友读了误以为是排版失误,但这却是刻意而为之的结果,「以荐书人为中心的叙事」是这一举动所期待的呈现。为何这本书是年度之爱?在看的过程中想的是什么?哪怕面对的是以图像为载体的视觉语言,读书也不至沦为空而无物的行为,「思考」是美妙的,创作人是,读书人也是。


「我们希望假杂志保持独立性与学术性」,而这从来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花大量时间在涉猎与研究,不管是言由独在北京时,还是扎根宁波组建团队后,均是如此。


假杂志的实体空间入门处有一块门牌,假杂志社/图书馆/书店,分别指涉不同的实践方向,为出版,为阅读交流,为卖书流通。做书的人、读书的人、卖书的人,三个看似出口不同的身份汇聚一体,结果如何?假杂志用十年回答:做好手上的事即可。



言由形容7年前「带着假杂志从北京回到家乡宁波」这一决定,用的描述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宁波相较于北京,或是距离不算太远的上海,有明显的「小城气质」,文化艺术的交流氛围、人群的活跃与链接程度、市场的接受与包容水平,不难感受到其中的差别,退一步回到家乡,看起来失去颇多,但退一步之后,生活上得到了更舒适的照料,后缘得八号公园的入驻机会,假杂志的前行,也步入了全新阶段。


假杂志在宁波,不是独立存在的。近年不少人开始回味「独立」二字的意味,独立出版、独立杂志、独立空间,独立在哪?脱出条框之外,用更大的力气去行事,为的不正是那更为触手可感的同仁与世界。


言由在2021开春书会


言由回到宁波的这些年,感受到宁波的文化土壤日益丰饶,把喜爱之事带回家乡来做的青年人愈发多了起来,这对行业来说,定是滋养。今年3月份,假杂志开春书会其中一期圆桌论坛的主题是:「宁波仍然是文化沙漠吗?独立空间与艺术机构在宁波」,陆上书店、地下书房、热迷画廊、明写馆一众扎根宁波打开生活与工作的文化艺术机构主理人做对谈分享,这一行动本身已就问题作出了回答。


言由对假杂志这十年来路的回味,则是「做得太慢了,有太多想做的书没有做的,或者是错过的。」


关于未来的事,提及愿景,言由表示接下来仍是「一本一本的做,落到具体的书上。」如果一定说愿景,则「最大的愿景还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而不是说很快就结束了。」


言由不太说很大的话,哪怕是把语境拉到很大的时空场,关于所做之事,仍是落地到「一本」「一本」的具体之中。


假杂志的「一直持续」,至今已是第十年,言由对此表示「也不错了已经」。时间是从第一本杂志书的印制开始算起,2011年6月4日,摄影书《Obsessed》首发,那是以假杂志为名合作印制的第一本摄影刊,以书开始的故事,以书为逻辑继续着。




继续,别扭地做书。

某次COART的一场活动主题名为「小出版是否有未来?」活动开始前,言由开玩笑说:这个题目不对,应该叫「小出版有未来。」

「我觉得可能有种氛围,对文化或者对所谓的创意产业存在一种过强的同情心。」

做书也是做产品,产品到底是用来买卖的,是一个商业活动。「无论我们做出版还是做书店,都是盈利与持续的行为,从事了盈利的工作,从而承担其中的压力,租金也好,人员也好,本就是应该的。而在做的过程中,如果让大家觉得受益颇多或者在精神上汲取了养分,这是我们感到特别荣幸的事情。」

「让大家觉得受益颇多或者在精神上汲取了养分」,毋容置疑这是假杂志一直做着并且做到了的事,假杂志在公众号平台的出口分为「假杂志」、「假图书馆」、「假书店」,为了保持假杂志主体账号的学术性与知识性,假图书馆与假书店分别承担了线下空间与新书的宣传功能。

在假杂志,读图像语言,读到的不仅是图像,应了言由对摄影师/摄影作品的评介标准:「更多地关注言之有物,有关人、有关这个社会的作品。太多形而上的,潮流式的摄影会被我们排除在外。」

假杂志的线上内容呈现以5个分支展开。假展览:基于平面,推荐、展示作品;小径:艺术家、评论家的写作计划,通过以写作的肉身完成另一维度的思考;方桌:收录艺术评论,倡导兼顾学术性与个体性的写作;长读:试图为读者深度阅读一个作品提供契机;假象:视频内容栏目,通过视频影像的方式,探索多元视角。

每一击均击在了「言之有物」上,作为创作者,有做表达时的「真诚」、做思考时的「务实」,言由与假杂志创造窗口提醒以及输出着这样的自觉与自省。

在做书、读书、交流的行动之中,言由觉得自己一直存在着一层「观察者」的立场,人,行业,与周遭。「自省」的精神在他看来是创作中不可缺少的自觉,自省不仅于自身,还有人群与地域,「有其表述的立场,作品也会更扎实些。」

然而,摄影却好似是一种「允许偷懒」的语言,因有具备视觉冲击感的图像表达,创作者隐藏在作品背后不说一语,有时倒也能传达出一种令观众「似懂非懂」的情境。

在言由看来,摄影媒介让人可以不开口说话,但「让人可以不开口」这一行动本身,已是思考不够的结果,当自我表达脱离了真实周遭,容易沦为「为赋新词强出头」。但同时,言由对「开口说话之后的事情」,却有更忠于自我的坚定,「我一直认为不需要去争取别人的认同,争取达成共识。每个人可以有自己的性格或者是态度。」


表达,不是为了争取认同与共识,如果一定要表达,那便是因为有物要言、有事得做。说到底,仍是真诚与务实二字。

如果把言由评介外物的标准套至假杂志做一一比对,会惊喜地发现,是这样,他们正是这样实践的。言之有物,言行一致,知行合一,这一系列烂熟于心的词语,却容易被一个个具体的人在做具体行为的时候忘记,偶当想起,会停顿,会赞美,会激动,是简单的词语,也是宝贵的品行,在这个速率成迷的当下,如果硬要说「独立」,也许是独立于主流叙事之外的一种可能性,而这恰恰足够鼓舞人心。

用「务实又冒险」的形容来比照言由,他自己并不认同。「谈不上冒险。反而应该是有点胆小,如果不是胆小的话,倒可以撒开手印个几千本去做、接受投资、把步子迈大... 」

言由迷恋忠于自己的做书状态,在胆小与冒险之间,这也是他做决定时的顾虑所在,至今十年,他称自己仍在「别扭地去做书」。

别扭、缓慢,别扭缓慢但又持续、扎实。在言之有物之后,行之有效。种种种种,是言由与假杂志用十年时间书写的「做具体的事」的路径,脱离一种更庞大的所谓主流的叙事之后,个体也能掌握节奏与存活。

如何有效地前进?

「作为艺术家,作为机构,作为人,说大一点,尝试理解周遭世界、理解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想清楚了可能会走得顺一点。我觉得是这样子的。」

理解的过程也许是漫漫长途,可能根本没有终点。那也刚刚好,在这理解的过程中,够做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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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作者 :挑一麻袋  
毕业于西安美院,千禧一代的文字工作者
爱好拍照片 ,终生职业是一名人间观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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